【卫龙/利落】正是江南好风景，落花时节又逢君。微服私访play~
脑洞之假如璎珞没有得知皇后饮恨自尽的真相，年满出宫后与弘历在江南偶遇~
乾隆二十二年，弘历第二次南巡。
厌倦了日日在宝船上听曲赏舞，接受岸边万民朝拜，弘历玩性大发，忽然命李玉备一身合适的衣裳，只让海兰察跟在身边，说是要微服私访。
江南三月春无边。
虽说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烟雨蒙蒙的江南，但真正踏足，仍觉得连空气都变得缱绻无比。与庄严到近乎冷漠的紫禁城截然不同，这儿处处都是似水的温柔。
弘历颇为自得地看着这苏州街道，商贩小厮人来人往，叫卖之声应接不暇。比之柳屯田笔下的“烟柳画桥，风帘翠幕，参差十万人家”也毫不逊色。若大清人人都可这般安居乐业，也不算枉费了自己日日宵衣旰食、夙兴夜寐。
“卖酒喽，卖酒喽——”忽然，身后传来熟悉的腔调，只是一时记不起是谁了——
弘历回头一看，那街头桥畔，赫然站着一位身着玉红衣裳的叫卖女子。发髻不事珠翠，只随意插了几朵绒花，别样的清丽动人。
不就是那个胆大包天的魏璎珞吗？！
仔细想想，自容音走后，自己将她赶去圆明园为先皇后守着神牌，已有九年了。不知不觉间，原来她早已到了年满出宫的年纪。
莫名有些故人相逢的雀跃。
弘历忽然起了一份坏心思，眼神中有几分得意，随手摇开手中的扇子，好一副富贵闲人的风流样。悄无声息地走到她的酒铺前，“你这酒，怎么卖呀？”
魏璎珞正悉心摆弄着案上的酒瓮呢，乍地一听弘历的声音，以为自己或许是听岔了。不料一抬头，分明、分明就是——
早就听闻今上又来江南南巡，不料竟被自己碰上了。不过，今天皇上穿得倒是挺“泯然众人”的嘛。
“哎呦，这不是罗老爷嘛？”，魏璎珞嘴角微微上扬，看来皇上今天是不打算摆出架子喽。
弘历被魏璎珞一声“罗老爷”惊得摇扇的手都抖了一下。压低了声音：“魏璎珞，你可真是胆大包天呐！你以为朕不敢收拾你？”
“什么？罗老爷，您要把这儿的酒全包下了？”魏璎珞故作惊喜的样子，丝毫没把弘历的似真似假的威胁放在心上，“那小的就给您便宜一些吧。”
可真够僭越无礼的！弘历合扇，魏璎珞，朕今儿个心情好，懒得和你计较：“不用了，你把这酒装好送到罗府，自有人给你结账。”
哼，自己去哪儿寻这个子虚乌有的“罗府”？
魏璎珞咬咬牙，还是送走这尊大佛要紧——“行，罗老爷，那您就回罗府等着吧。”
“逛了这么好一阵子，突然想坐下休息休息。”弘历听出魏璎珞口中的逐客之意，偏偏不想遂她的愿，大摇大摆就走进酒铺。
穿过酒铺，是一间小小的院落。左侧种了几株栀子花，不过还未到开花的时节；又有一架颇为粗糙的秋千，仿佛可以想见女子坐在秋千上，春风微微拂过她的面颊——
弘历还没来得及想入非非呢，忽然看见屋子里走出来小小一个人儿，步伐还有些蹒跚，眼睛通红，十分委屈地跑到魏璎珞的腿边哭诉道：“娘亲，我的九连环坏了！”
娘亲？
娘亲？！
好吧。
自己差点忘了，她早已不是内廷服役的宫女了。
出宫以后，便可以自行婚配。
只是不知道为什么，心里闷闷的，有种说不出来的不是滋味。
顿时有些扫兴。
只见那当初的长春宫小霸王，如今和蔼地掏出手绢，蹲下身，细细为小孩儿擦去眼角的泪，语气说不出的温柔：“坏了就坏了，下次娘亲给你买个新的不就行了？”
小小的人儿还有些将信将疑，“真的？”
魏璎珞肯定地点点头，“娘亲有骗过你吗？”
小人儿这才破涕为笑，亲昵地扑进魏璎珞的怀里。魏璎珞于是顺手将她抱起，见弘历还有些呆呆地站在院中，不知道在想什么，便抱着孩子也向院中走去。
“乖乖，这是——这是罗老爷，快给罗老爷问安。”
小人儿的眼里还有未干的泪，看上去水汪汪的，清澈又惹人怜爱，乖巧地喊了一声：“老爷好。”
弘历这才回过神，略略打量了魏璎珞怀里抱着的孩子。嗯？怎么和魏璎珞这么不挂相？……看来，是长得比较像父亲吧。
一想到那个“父亲”，弘历心中顿时冒出一股无名火。
勉强挤出一个还算和蔼的笑容，弘历取下身上的玉佩，塞进孩子手中，“这孩子挺可爱的，这个玉佩，就当朕——就当我的见面礼吧。叫什么名字呀？”
璎珞正要回答，门外突然传来孩童气喘吁吁的声音，“娘亲，娘亲，香醋我给打回来啦！”
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，手里提着一壶醋，跑到魏璎珞身边，见一旁错愕的弘历，问道：“娘亲，这位伯伯是谁啊？”
这、这小姑娘看上去也快七八岁了吧。
魏璎珞成亲也成得太着急了吧？
弘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，魏璎珞见弘历的表情，就知道他在想什么。狡猾地一笑，“阿昭，这是罗老爷，娘亲以前的主子，快给罗老爷问安吧。”
“娘亲以前的主子？”娘亲很少讲从前的事情，阿昭颇有些好奇。不过眼前这位伯伯神色不是很好，还是等他走了再问吧。她乖巧地走到弘历面前，问好道：“罗老爷好！”
“好、好。”弘历挠挠脑袋，自己微服出巡，不曾携带什么财物，仅有的一个玉佩刚刚也送出去了——罢了罢了，有一个御赐之物，已经够给她魏璎珞面子了！
正后悔就这么唐突闯进魏璎珞的酒铺，本来“无边丝雨细如愁”的浪漫心情，一下子成了“昔别君未婚，儿女忽成行”的时过境迁，忽然听见门外又传来了小孩子的声音——
“娘亲，您要的一钱的酱油！”“还有香油，香油铺的王婆说让娘亲下午送两坛杜康过去呢！”一前一后两个小男孩儿也兴冲冲地跑进了院子。
呃……
魏璎珞，身体不错。
如果没算错的话，出宫才六年吧。
弘历心情有点复杂。
魏璎珞察觉到了，心下却笑得更欢，“阿璐，阿琰，你看看你们，让你们去买点东西，把身上弄得这么脏！快去给我把手洗干净！阿昭，你去把东西放到厨房。”
弘历忍不住又抠抠脑袋。
有点小尴尬。
“嗯……没什么事儿了，先走了。”
“那璎珞送送你。”
魏璎珞抱着小孩儿，一声不响地跟在弘历身边往院子外走。
弘历终于忍不住开口问，“这，这孩子的父亲是谁啊？”不要告诉自己说是傅恒。
不过傅恒这几年都在外征战，应该不是吧。
也不一定……
璎珞狡黠地一笑，“那——当然是当今天子啊。”
弘历脚一滑，差点跌倒，“你说什么呢！魏璎珞，你好大胆子！”
自、自己什么时候？
魏璎珞，你别凭空污人清白。
“罗老爷，您想什么呢？天下百姓都是皇上的子民，我的孩子怎么就不是了？”
？？？
魏璎珞，朕一日不罚你，你就敢登鼻子上脸了！
正默默措辞准备臭骂魏璎珞一顿，却听魏璎珞的声音不复之前的戏谑，“这些年，璎珞走南闯北，见了许多曾经想都想不到的美景，尝了许多听也不曾听过的美食。璎珞知道，皇上励精图治，宽大为政，数次蠲免天下钱粮，是个难得的明君。”她伸出手，爱怜地抚摸怀里小人儿的脸蛋，“可是，天下百姓有万万人之多，总有皇上您的恩泽到不了的地方。您的目光只能投注于千里江山之辽阔，无法注目于一饿殍、一稚子之细微。璎珞所能做的，也只是这细微之一二罢了。”
早在长春宫时，他就知道，她不是平凡的家雀。
只是听了她这番话，才明白，她的心胸，并不比那翱翔天际的海东青小半分。
处江湖之远，亦忧众生。
弘历的眼中满是动容。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魏璎珞。那个胆大包天、僭越无礼的魏璎珞，那个真诚、勇敢、善良的魏璎珞，那个不逊色于男子的魏璎珞。
他轻轻笑了，弯腰，对魏璎珞怀里的孩子和声道：“我都送了玉佩给你了，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？”
“她……是前天才被璎珞带回家的，还没有名字呢。”璎珞意有所指地对弘历歪头一笑。
“叫阿令吧，与这玉佩相得益彰。将来，肯定是个有福气的孩子。”
“如圭如璋，令闻令望？”魏璎珞语气中颇有些得意，“您可真看得起璎珞呢。”
“你想多了吧，是‘巧言令色，鲜矣仁’！这是要时时刻刻提醒你少油嘴滑舌！”弘历忍不住也伸出手，戳了戳阿令嫩嫩的脸蛋儿，“以后，可别学你的娘亲。”
才怪。
弘历释然一笑，大步迈出了魏家酒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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